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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以沫顾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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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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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说了!”

        她突然用一种极其尖锐的声音打断她,因为她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曾经沈家茹对她说,要带她去孤儿院看看。

        然后让她在孤儿院和那些孩子一起玩,那个时候就是打算把她一个人抛在那里了。谁知道那时侯,她就已经记得家里的地址了。

        她自己一个人走了一天一夜,一路沿途问路人。这才找回去,当她敲开门的那一霎那。看见沈家茹,对着她甜甜的笑,然后叫她妈妈,那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早就已经记不清了,她从小就很聪明,但是也单纯得可怜。沈家茹说……把她丢在孤儿院,是为了和她玩捉迷藏。没想到她居然也相信了!

        她教了她太多心狠手辣的东西,所以在她和颜成民在一起之后。她已经把她的狠辣学的差不多了,她以为……

        沈家茹只是需要她的帮助,可是没想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她只是一个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就算是这样,她也认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今天把这一切告诉她,她并不想听。这样残忍的真相,她终于知道了。

        她那么努力,想要把属于自己的幸福一点一点找回来。可是却像是拾起一串早已断掉的珍珠,就算好运把所有珍珠全部捡回来。

        也永远不可能拼凑成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说得通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总不可能回去,总不可能回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原本她已经把她送回去了,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的爬回来,祈求沈家茹留下自己,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像是……努力了这么久,不过只是一个徒劳的笑话。

        天地渐渐在她面前崩塌,颜悦宁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能相信谁。原来从头至尾,她就一直是一个人。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地位吗?我就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她情绪显然有些崩溃,仿佛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颜以沫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她也担心如果颜悦宁的情绪失控,到时候会不会被发现。

        她又在意气用事了,明知道这样告诉她,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颜悦宁,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以前都是别人安慰她。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况且对方还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很强势的颜悦宁。

        “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不是一直觉得是你自己不够好,所以沈家茹才会一直对你不满意,一直对你不够关心吗。我就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做的很好了。你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并没有对你投入真正的亲情。”

        这世上的感情,不论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不都是一样脆弱,宛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触碰就会破掉。

        颜悦宁红着眼眶,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这种几乎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颜以沫是绝对感同身受的。

        因为就在妈妈离开的那段时间,家里都是她不喜欢的人。也没有可以让她依赖的人在身边,那段时间……几乎是她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颜悦宁呐呐不成言,“现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就算我和你合作,我这样努力下去有什么意义?林乔哥也不可能会接受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在做梦!你不会懂,你永远不会懂我的悲伤!不管怎么样,至少你还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可是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动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突然得到许多东西之后。心理上会发生巨大的落差,就会拼命想要抓紧。

        殊不知想抓紧的这些东西,仿佛指间沙,抓的越紧,流失的便越多。

        颜以沫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可是现在又找不到弥补的办法。

        “颜悦宁……虽然我也知道你很可怜,但是我并不觉得你以前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害怕失去就要伤害别人,因为贫穷所以去偷,因为没有,所以掠夺?你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是吗?”

        颜以沫深深的看着她,她红着眼眶,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客厅。现在她谁都不想见,也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颜悦宁没有坐电梯,反而是顺着楼梯一直往上爬。爬得气喘吁吁,也不停下来。一眼往上望去,满是爬不尽的楼梯。

        就像是她通往幸福的路,不管怎样努力,不管怎样拼命攀爬。也触不到幸福的终点,永远只能在无尽的循环里。

        她爬到天台,天台上吹着极大的风。把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吹散在天台。她的头发被风撩起,被吹得老高。沈如斯捂住嘴唇,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其实以前也不知道前途在哪里,只是那时候以为。就算寻不到前途在哪,但是身边至少有妈妈,就算沈家茹真的不喜欢她。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她的女儿。她永远都有那样一个依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真的就是一个人,如果她回去质问沈家茹这些种种……

        那她就只有被赶出来的份,反正不管怎么做,这世界那么大,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把脸庞埋在膝盖上,仿佛在母胎里那样的姿势。只想要保护自己,可是不管怎样抱紧,都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凉。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温暖起来。

        颜悦宁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阵发酸,她捂住嘴唇,侧身朝着旁边干呕起来。

        最后手无力的落在肚子上,轻抚着还没什么动静的肚子。她垂下眼帘,目光再一次坚定起来。

        即便全世界都不要她,她也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这样她和林乔之间就有了一个纽带,再也不会分开了!她内心有一种疯狂的欲望在滋生,想要林乔永远陪着她!

        第二天颜以沫和顾言夏一起去处理颜成民的尸体,颜以沫从头到尾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跟着顾言夏一起走进大厅里,一进大厅就看见最里面的正中央放着一张照片。是很大的一张照片,那上面是她的父亲。

        黑白的相框里,颜成民就像生前那样,对着她浅笑。他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像小时候记忆里的那样。

        一堆盛开的白菊里,颜成民的遗体就躺在透明的玻璃棺材里。他躺在那里的样子很温和,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没办法思考了,只是本能的抓紧了身边顾言夏的手。困顿不安,然后有些茫然失措的扭头来问他,“言夏哥……他……真的走了?真的,丢下我一个人了,这辈子……这世上再没有我的亲人了?”

        “我会是你的亲人,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以沫,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顾言夏紧紧搂住她,尽可能的安慰她。

        他有些不忍心移开眼睛去,颜以沫一步步的走上前。看着透明的玻璃下,躺在那里的颜成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用尽了全力去敲打玻璃。

        她的视线渐渐被眼泪模糊,视线里颜成民的脸庞也变得模糊不清。她像是失了声带,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尽全力只是哭,耳边似乎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她咬紧了自己的牙关,胸口仿佛憋着一股气。她突然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然后就觉得手脚一软,眼前发黑。

        倒下去的时候,仿佛是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知道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不知道旁边的人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有人上来掰开她的手指,想把她拉走的时候。她就急了,回头看见是顾言夏,她就腾出一只手来求他。

        “言夏哥,我早就原谅他了!可是我一直不敢开口说出来,就是因为我害怕,说出来就会失去他了。为什么……不要让他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以沫!你清醒一点!”顾言夏努力在她耳边提醒她,可是却于事无补。

        没有人在乎她哭的死去活来,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掩饰着哀伤。

        但没有人像她这样大吵大闹,可是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那是她的父亲,他就要永远离开她了!

        这种哀痛甚至比前世自己死的时候更加凄然!

        她几乎再发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都微弱的颤抖。顾言夏全程把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怕她再扑过去,做出什么偏激的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合上了棺木,然后很快的把棺木抬走。她全程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人已经心如死灰,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