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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迟暮任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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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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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胥搂在她腰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盛迟暮怕他再来闹腾,立即住嘴不说了。

        两个人依偎着,在棉被下呼吸相闻。

        盛迟暮起身时,  任胥还在睡,  她本来不想惊动他,奈何任胥浅眠,  盛迟暮有点羞他昨晚的放纵,低着头默默打了水,  放在他的床头,  任胥睁着惺忪的眼看着,  直到盛迟暮走来,他忽然笑了,绽开一朵向日葵似的,  温朗、晴暖、迷人。

        “任胥。”

        “有。”

        “日子越长,父皇母后那边越是不高兴。”要是让晋安帝和马皇后觉得她这个儿媳妇拐走了两老的儿子,他们的感觉便不会太妙了。

        任胥“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送你出西峻山我就会回去的,我已先跟母后通过气了。”

        说罢,他沉默地接了毛巾擦脸,  盛迟暮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她知道他很好哄,只要抱着说几句软话又好了,  但她怕她一哄,任胥变本加厉,要将她一路送到定远侯府去。

        盛迟暮坐在镜台前梳妆,因为要上路,她简易盘了个发髻,云鬓高挽,两腮便留了轻柔一绺青丝,柔和地贴着花黄,眉心一缕海棠花钿,她灵巧纤细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任胥微微后仰,安静地瞅着,来之前,所有的彷徨不安、踟蹰不定都被那双手轻轻抚平了。

        要是能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任胥走过去,将梳妆好的盛迟暮抱在怀里,拿脸颊蹭她的脸,蹭了半张俊脸的花粉,盛迟暮见了忍俊不禁,她笑了,清冷的梨花也成了三月春桃,任胥摇了摇,“笑什么,你夫君擦脂抹粉不比你差。”

        本来只是玩笑,盛迟暮却认真地回道:“殿下确实容色过人,不过,殿下是阳刚之美,怎么能学妇人搽粉?”说罢,她举起衣袖,认真地帮他擦拭脸上的粉。

        任胥看着看着,觉得心里特别满足。

        盛迟暮夸他好看啊。

        这话皇后说,他觉得皇后心里偏私,别人说,他觉得别人奉承,还是盛迟暮说来最动人。

        任胥却不让她擦掉,握住她的手,在她的嘴唇上也亲了亲,盛迟暮微愣,只听他嘻嘻笑起来,“这下点了口脂了,怎么样?”

        不得不说,任胥眼下半张脸都是红白相间的粉,嘴唇还点着星零的红脂,模样滑稽不说,确实有点令人心痒,盛迟暮道:“殿下这副模样,不能让外人瞧见了。”

        “嗯。”任胥甜蜜地笑。

        暮暮的占有欲比他不遑多让啊。

        西峻山一带山势险峻,任胥让阿三阿四跟在后头,齐嬷嬷轻红坐车,自己将盛迟暮放在马上,手握着她一截纤腰,官道上马儿走得慢慢悠悠的,时不时打个响鼻,他俯身将脑袋放到盛迟暮的肩头,问她:“暮暮会骑马么?”

        她低声道:“会一点。”

        出身武将世家的盛迟暮,虽然不会拳脚功夫,但马术还是学过的。

        任胥“哦”一声,将缰绳塞到她的手心里,“盛迟暮,带我远走高飞罢。”

        她一愣,任胥这人一会风一会雨的,此时明明说这些不正经的话,语调口吻却无比正经,“你带我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说罢,他用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彻底放开了马缰绳。

        盛迟暮只得攥着,但她很长时间不骑马已经生疏了,不敢跑起来,只能将马儿策动得更慢,马背上挂着一串铃铛,走起来叮叮当当的,像首清澈的山歌。

        她轻侧过脸颊,他漆黑的眼睛像极了一对闪耀的星子,温沉,让人即便身处黑夜,也心中安宁。

        盛迟暮忍不住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脸上,任胥忽地整个人僵住了,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感受到她柔软的唇在脸上蹭着,任胥绷得像一张弓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盛迟暮才移开嘴唇,有些歉疚,“其实父侯病得不重,我和母亲那么说,是为了让父皇母后答应,对不起。”

        任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盛迟暮心底的愧疚更浓了,她抓着缰绳,轻声道:“我将马儿骑得慢一些,这样明天才出西峻山,我……”

        任胥已经刁住了她的嘴唇,吞没了她要说的话。

        半晌后,两个人都有点气喘,这山太高,空气已经比长安要稀薄,何况两个人一路骑着马颠簸,盛迟暮脸颊都闷得红透了,她看着任胥,对方轩眉一扬,她还是决定不再撩拨他了,不然他只会更变本加厉讨回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透了这一点后,盛迟暮干脆靠着任胥闭上眼睛起来,她让自己骑马,她偏不了,马儿要往哪儿走,她也不管了,任胥自然会重新拽住缰绳的。

        “暮暮,我同你商量点事。”

        “嗯。”

        任胥低头,眼睛里都是笑,“以后,唤我‘银修’。”

        他是觉得“殿下”太疏远了,“任胥”也不够亲密,盛迟暮蹭地红了脸,“好啊。”说罢,将那个在齿间徘徊已久的两个字念了出来,“银修。”

        像一首清丽的小诗般动听,任胥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还有么?”

        任胥用食指碰碰她的脸颊,“还有就是,早点回来,你离开长安的几个月,不算在那两年内。”

        看起来,连任胥都对自己没有信心,确实他日日这么胡来,她的肚子却没有一点消息,任胥心里头不可能不急的,盛迟暮也暗中下定决心养好身子,刚嫁过来的时候觉得替他生儿育女是皇室女人的责任,她要为他绵延子嗣,诞下后代来传承尊贵的血统,现在,她只想要一份与他之间永远割不断的牵连。

        盛迟暮刹那间笑靥如花,明眸含水地嗔他,“你就是心眼儿多,亏谁也不亏你。”说罢,又道,“你要是以后嫌弃我人老珠黄,又要娶别的妃子娘娘,那你同我说的那些话,我留着打你的脸。”

        任胥摸着鼻子偷笑,“好啊。”

        出了长安宫,盛迟暮摒弃了些什么不言而喻,这里好像没有太子和太子妃,只有一对平凡小夫妻在打情骂俏,看得身后的人都避开了老远,任胥能感觉到有人在冲自己翻白眼儿,不过无所谓,一群老光棍无外乎就是嫉妒,他偏要炫耀给他们看,自己的媳妇儿,就是天底下最好最疼他的!

        轻红在车里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太子爷是个妙人,从我入侯府来,从未见过县主有过什么喜怒,我还以为县主是幅画儿。”

        齐嬷嬷道:“画儿要人赏才行,太子殿下懂得赏识,县主心里头自然喜欢。”

        说来奇怪,齐嬷嬷疑惑道:“上回太子和县主闹了个游戏,比谁更了解谁,我听姹嫣说了不少,好多连我这个老人都不知道的县主的习惯,太子殿下却能如数家珍。”

        轻红抿嘴笑,“要不是真放在心坎上疼着留意着,谁会留意这些?”

        齐嬷嬷点头微笑起来,“那倒也是,看来我还不如太子爷尽心尽力呢。”

        任胥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的太子妃,又是一晚酣畅淋漓。

        分道时他们站在山坳口,任胥满脸不舍,嘟起了嘴唇,盛迟暮轻声道:“上回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他惊奇是什么,直到腰间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盛迟暮正将一只藏蓝软缎绣兰草荷叶的香包为他系上,原来是昔日一时戏言,他吃了一回盛忠的醋,想着让她也给自己做一个,没想到她真给他做了。

        不但如此,盛迟暮凝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绣了十几个,有几个做得不好扔了,这个是最好看的了,还有几个留在长安,我放在东宫的一间偏殿,你要是找,姹嫣会告诉你的。”

        任胥的眼眶瞬间盈满感动。

        盛迟暮又凑上去亲了亲的脸颊,呢喃着蹭他的脖颈,“银修,我得走了,你要保重,在长安事事顺心。”

        出门一趟,发现这样的盛迟暮,真正地不亏了,任胥满眼感动和眷恋,还有点欣喜,最近被她几次三番地表白心意弄得心神荡漾的,真怕自己一下从马上掉下去丢人。

        他拢了拢盛迟暮的衣衫,摸她的发丝,“一路顺风。”

        他摸着手心的香囊,看着盛迟暮被搀上了马车,临行前回眸望了他一眼,透着一股依恋和缠绵的味道,脸颊红润,仿佛是一朵原野里永不凋零的异花,任胥摸着香囊,一手冲她挥别,才恋恋不舍看着妻子登车远去了。

        “殿下……”阿三走了过来,“您该回长安了。”

        多待一刻,皇后便多担忧一分,他怕马皇后将这事怪到盛迟暮头上,说什么通过气都是骗人的,他也担忧马皇后以为盛迟暮美色惑人,诱惑他堂堂太子追随女人出城,胡闹非为。

        “嗯。”

        任胥带着阿三阿四一道折返回长安。

        出了西峻山,便出了朝廷兵马的势力范围,这地界虽然属梁,但已不再能看到牌楼村驿,十余里之外依旧荒无人烟,但也因此,盛迟暮的随兵脚程都在加快,希望能尽快赶到瀚城。

        夜里他们在野外休憩,女眷睡在车中,将士操吴戈而待旦,严整不发。

        盛迟暮想到任胥,忍不住弯了弯唇,正模糊睡了过去。

        忽然四下里传来喧嚷声,三个女眷都被吵醒,跟着火把齐刷刷晃了起来。

        盛迟暮掀帘望外,只听任胥派来的那个先锋官叫嚷道:“保护太子妃!”

        一时间原野里全是这五个字的回声,齐嬷嬷和轻红怕得缩了起来,盛迟暮视线一凝,只听见有人拔刀,齐刷刷的,跟着又是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她感觉到有人逼近了马车,应该是任胥的人马,但与此同时,先锋官大喊一声:“小贼!住手!”

        阵对被冲散了,数十人拿着兵器闯进阵列里,他们骁勇善战,经验丰富,而且都是一身黑衣黑帷面,来势汹汹,见人便砍,先锋官应接不暇,命令的声音后来也湮没不闻。

        盛迟暮听到车篷上有人重物砸落下来的声音,齐嬷嬷和轻红惊骇地抱着,盛迟暮临危不乱,心道留在车内坐以待毙还不如出去逃走,要推开车门,车篷上那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两人,两个人哇哇惨叫地从马车上滚了下去,没有了车夫,马车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跟着车篷被飞快地掀开,月光坦然地照了进来。

        一个人从上面跃下,轰然落地,吓得轻红发出一声惨叫,哆嗦不止。

        盛迟暮要说话,却被一只大手拉到了他近前,顷刻之间便被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