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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包子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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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湄月子里养得娇,每日见孩子的时间并不长,她因记着萧澜的话,看到两个小东西时总要努力分辨他们有没有比前一日更长开些,然而日日看着,变化似乎不是很明显。

        ……还是丑丑的。

        不过丑得顺眼了许多。

        傅夫人明日就要出宫,舍不得,轮番将两个孩子抱了半晌,感慨说:“真是快,我瞧着他们还能想见娘娘幼时的模样,比这要瘦些、小些,可一眨眼,娘娘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延湄低头看看自己,无法想象出自个儿还是个婴孩儿时的模样,便探身看傅夫人怀里的孩子。

        傅夫人笑着把小皇子给她抱,延湄之前还不会,但她学得认真,教了一回便抱得十分标准。

        小东西已经不再是红通通、皱兮兮的,变得白乎乎,一双眼睛随了延湄,乌亮亮,延湄抱了一会儿,感觉孩子在小被子轻微地动,像是也在打量她。

        延湄伸了一根手指头去碰他肉肉的小胳膊,孩子的嘴不停地嚅动,小手攀住了她的手指,抱着要往嘴里送。

        延湄瞪大眼睛,忽而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柔软,她有点儿不知所措,叫傅夫人:“阿娘,阿娘!你看。”

        傅夫人笑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搂住了自己女儿。

        隔天傅夫人出宫,傅长启在宫门外接她,这次在宫里时候不短,虽操心,可延湄平安诞下皇嗣,傅夫人心怀大慰,累些也不算什么。

        母子俩说着话,马车停了,小厮小声报说有个童子呈了东西要给傅长启,傅长启挑帘看一眼,七、八岁的小童,递了封信便跑了。

        傅长启搓搓那信封,不厚,回到府里拆开,有四张薄纸,写的都是药方。

        ——更确切的说,是秘方,女子产后调理身子的秘方。

        用法、忌口等等写的十分详细。

        这字迹并不陌生。

        傅长启挑挑眉,将方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勾着一边嘴角要笑不笑,最后拿起来,冲着薄脆的纸张弹了两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第二日,他把几张方子呈给了萧澜,这原本也不是给他傅长启的朕的爱妃太嚣张。

        萧澜一看自然就知晓是谁。

        他早得禀报——开春时闵蘅便离了金陵,应是去游医,但闵馨并没有走,还留在城中,只是不在原先的地方,换了个小宅子,家里的两个旧仆妇还有个小药童依旧跟着她。

        萧澜收了方子,没有问哪来的,也没挑明,随口问傅长启:“二哥真的愿意去中京?”

        “能得皇上信任,是臣之大幸”,傅长启笑道:“臣自然愿意,之前便有自请之意,只是惦念着皇后娘娘,迟迟未曾开口,眼下臣已放心了,但听皇上旨意,随时都可起行。”

        萧澜点点头,中京城经了一场战乱,之前又一直在匈奴人手里,民风复杂,指派个寻常的官吏去怕是坐不稳,萧澜想来想去,只有傅长启最合适,而且他先前直接到了户部,旁人难免有些微词,趁此外放出去几年,到时再回来,也就没人能再说什么。

        回到赤乌殿,萧澜把方子给延湄看了,直接说了是闵馨想法子递进来的。

        延湄歪着头看他,似乎在问他用还是不用,萧澜抱着她的腰,道:“从前的事过了便过了,闵馨应也是这么想。况且她还没这个胆子。”

        延湄也不问,倚着他应了一声。

        月底傅长启领了旨意,起身前往中京。

        六月下旬,乐游苑那边来报,太后怕是要不行了。

        二月份时太和帝已然闭了眼,断气前喊着要见萧澜一面,到底是没有见着。他咽气的消息乐游苑隔不久也得了信儿,霍氏疯喊疯叫了大半日,当晚便发了高热,刘院正当时匆匆来禀说有些凶险,萧澜吩咐宫里准备着,但那一晚霍氏却熬了过去,只是再醒的时候,身子就不济了,拖拖拉拉地又熬了几个月,到眼下,最后一口气也要耗完了。

        当天下午,萧澜与延湄都到了乐游苑。

        霍氏躺在榻里,面色枯黄,看见他二人,好像很久都没有认出来,后来多半是回光返照,她清醒了片刻,叫:“阿澜,过来,到母亲这儿来。”

        萧澜定定站了一会儿,过去坐到榻旁。

        “母亲知道”,霍氏说,“你恨我。”

        萧澜没说话。

        霍氏慢慢笑了,又说:“你有孩子啦?”

        萧澜脸上松了松,回头看一眼延湄,说:“是。”

        “好”,霍氏嘴唇嗡合,眼神里泛出难以言喻的神色,她朝着萧澜伸手,“来,过来。”

        萧澜沉默着,身子没动,霍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起身子,手指触到萧澜的领口,萧澜下意识地往后一避。

        霍氏眼中的光亮渐渐灭了,颓然倒下。

        没有人知道她是想摸摸萧澜的脸,还是想掐他的脖子。

        但都没有用了。

        她闭眼时带着惧怕,因为不知到了地底,她有没有脸面对端王萧道成。

        一夜间,全城哀乐,为太后举丧。

        丧事过后十来日,秦宛也离开了金陵。

        她没有带七皇子。

        走前她将七皇子托在了宁王府,秦宛有足够的银钱,也清楚萧澜定会谴人在暗中保护,即便她带着个孩子上路,亦不必有忧虑,可实话是——她看见七皇子仍是会想到那些被困在皇宫中的黑暗日子邪王的小呆妃。

        那就等等吧。兴许以后能忘,到时再说。

        对于此事宁王萧真倒是很乐意,他自从闵馨一事后,觉得自己在婚事上多半命格不顺,也没了心思,只等着哪天萧澜随便给他指一个得了,他心里实际颇喜欢小孩子,府里还没有,便乐乐呵呵地把七皇子领了回去。

        等到这些事情统统忙完,延湄和萧澜稍闲下来,两个孩子已经快会坐着了。

        延湄这时感觉出孩子长得真是快,又觉得有趣儿,成日等乳母喂完了她就催着把孩子抱来放到自己榻上。

        俩孩子早会翻身了,翻着翻着就要坐起来,延湄在一边守着,眼见孩子要坐稳,她一手护在后头,一手去点孩子的小肩膀,孩子咕咚一下往后仰,延湄接住,把他慢慢放到,然后等着孩子坐起来再伸手去点,然后再起来,再点。

        如此反复数次。

        小皇子感受到了母亲的“威压”,等延湄再把他弄倒的时候,他蹬着腿儿,嗷嗷嗷扯着嗓子哭了,延湄看得直乐,笑话他:“哭包,起来。”

        小皇子不起来,在凤榻上给她画了片地图。

        晚上萧澜回来时,看她又换了小公主再逗,小公主可能是目睹了同胞弟弟的遭遇,坚强多了,被延湄点倒了也不哭,反而嘎嘎乐,延湄也跟着她咯咯咯,萧澜在身后掐她的腰,低声说:“你看看我。”

        延湄回身莫名其妙地看一眼,说:“看到了呀。”

        萧澜弹她的脑门。

        他有点儿不乐意,又有点儿后悔——孩子是不是来得稍微早了些?

        他还没有过够两个人的日子,一下子就成了四个人。

        又过几个月,孩子会爬了,直往延湄怀里扒,延湄简直两眼发亮,这时孩子对她的吸引力远大过了萧澜,皇帝陛下当真不乐意了。

        有一晚前朝有事,萧澜回来的晚些,两个孩子下午睡足了,这会儿还卯着精神在榻里爬来爬去,延湄一脑子门汗,把榻里的东西藏来藏去,两个小东西仰头撅腚地爬着找,小公主急性些,嘴里头“啊啊”地像是要秃噜字,延湄拿东西在她眼前晃,就是不给。

        萧澜默默看了一会儿,去洗漱换了身衣裳,回来往榻边一靠。

        耿娘子瞧着他神色不大对,示意乳母抱孩子去睡,延湄还还没跟他们玩儿,有些想让孩子睡在这里,巴巴地看着萧澜,说:“澜哥哥。”

        萧澜心话儿,这会儿瞅着我了?

        他不出声。

        乳母忙上前抱了孩子要出门,小公主还伸着手要找,延湄鼓鼓嘴,想跟去看看,刚蹭到榻边,萧澜长腿一伸,把她截在里头。

        延湄以为他逗自己玩儿,搬着他的腿要挪开,结果搬了半天,发现萧澜用了劲儿,她搬不动。

        延湄抬头叫他,“澜哥哥?”

        萧澜腿还拦在那儿,不理她。

        延湄往上蹭了蹭,去扒萧澜的肩膀,萧澜斜她一眼,转了身。

        延湄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可看出来了,皇帝陛下浑身上下写了三个大字——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