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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沉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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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Prison 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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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像是被几朵漂浮的云遮住了太阳,过了没几分钟,刚还灿烂热烈的天气忽然间倾盆大雨。

        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可是每分每秒陈眠都过得煎熬。客厅里的电视一直没有关过,和屋外嘈杂的雨水声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摩擦着铁具的指甲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不远处那个孩子也没了动静。

        陈眠小心翼翼的从尸体旁边绕了过去,转而跑向倒在门旁边的孩子身边,他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他似乎听见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张了张眼睛后又陷入昏迷之中。

        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雨水潮湿的味道鱼贯而入。穿堂风让整个屋子浑浊的气息也变得清爽了一瞬。

        陈眠欣喜的抬头,以为他们终于找到地址来了的时候,迎上的却是一张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脸。

        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屋子里糟糕的环境,他忽略掉变成老鼠的陈眠,径直从乱糟糟的地板上捞出那个早就没有声响的孩子,捏着他的肩膀无声将人扔到了里屋的床上。

        床上堆积的衣服,无声的从床边滑落了下来。

        男人从身后背包里摸索出几支葡萄糖注射液,在摆弄了一小会儿后终于意识到带着手套的不便。

        他取下自己的皮手套将葡萄糖注射液灌进小孩的嘴里,丝毫不管这么做是否有效,更丝毫不在意孩子是否能醒过来。好像做的这一切就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他根本不在意孩子的生死,只是在意他死了是否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床边那个早就坏了的台灯旁边有几盒透明胶带,男人看了一眼滚落在地上僵直的尸体,又蹲下身体缠了几圈。

        他将被胶带封着的尸体又重新搬回柜子里,完成这一切后房间里又寂静下来,好像刚刚不曾有人来过。

        男人打开房门准备出去。他带上手套,准备回身关门。

        陈眠就这么蹲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看着他做的一切。

        他回过头,两人隔着这窄窄的门板,四目相对,门框之间的缝隙也逐渐变小重合。

        那扇门逐渐关上的瞬间,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猝不及防的伸了进来。

        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开门进了屋子。他默不作声的将门反锁之后取掉右手上的手套。蹲下身一把握住地上的陈眠,饶有兴趣的开口:“你这小东西从我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我,真像是个人啊。”

        他的声音清晰又分明的传进陈眠的耳朵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从她看他第一眼,她就在害怕。是明知道她现在是在暗处也会忍不住颤栗的害怕。

        那只纹有蝴蝶刺青的手在她的全身之间逐渐收紧力量。陈眠被遏制的头晕目眩,那人不知道在耍什么招数,又突然松手将她丢了出去。

        新鲜的空气虽然一瞬间涌了上来,但是被从半空中突然这么用力一甩,她整个身体都快要碎掉一样疼痛。

        他顺手从桌子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又蹲下身去抓住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陈眠。锋利的刀锋瞬间剖开她的身体,疼痛从伤口一点点的往外面扩散,然后是四肢百骸,最后连残存的知觉都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如果互换灵魂的宿主死了,那她会怎么办?

        自己消失?被一只老鼠占据身体?

        然后疯疯癫癫过完一生?

        不行啊。

        她还有很多话没跟温奕名说,还没有回应他的心意,也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意。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完成,她才刚刚从那条进自己脖子里的白绫挣扎出来,她才感受到世界的许多值得。

        她不想死。

        陈眠感觉到那人把她的身体穿透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所有的触觉视觉全都消失不见,她眼底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只能察觉到自己重重的呼吸声响在耳侧。

        她的意识变得混乱又不现实。

        周边忽然化作一望无际的白茫之地,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无尽的白色和无尽的箱子。

        陈眠低头看见自己坐在其中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那是她久违不见的身体,真真正正的属于她自己的身体。

        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远处跑了过来,黑色衣服上被水浸湿了一大片。

        看见她躲在箱子里,先是一愣,继而将身上的一个录音笔交给她。

        然后将她按进箱子里,迅速合上盖子。

        陈眠躲在狭小的箱子里,无边的黑暗将她吞没。

        她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隔着箱子的木板闷闷的传来:“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南城分局的温奕名。”

        她脸上刚被那个男人触碰过的地方痒痒的,有腥甜的味道飘进她的鼻腔,在狭小的箱子里挥散不去。

        她忽然意识到腥甜的铁锈味道是什么,刚刚那个黑色的风衣也并不是什么被水浸湿了。

        而是,被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