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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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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一鸣点亮马灯,在下面粗略整理了一下,然后走了上来:“下面破烂东西太多,看样子放不下。”

        “先把这三个主要的箱子放下去,余下的两个箱子抬到楼上吧。”

        武一鸣应声,与程辛亥把三个大木箱抬进地窖里。程辛亥拍拍手,看着杂七杂八的物件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东西卖又不好卖,还站不少地方,确实麻烦啊。”

        武一鸣吹灭马灯,往上走:“主要是在乱世不值钱,一般金银珠宝好出手,其他的得找到识货的买家。”

        “吹那么快干嘛,黑布隆冬的。”程辛亥跟着上去,说道,“你不是很能耐吗?咋不想办法倒腾出去呢?”

        “得看机会啊,再说了,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墓里的,会招来麻烦的。”武一鸣盖上木板,接着把干芦苇拿来盖住,“要不,我们也置个大宅子,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这样等我们子孙后代……”

        程辛亥打断他:“不行不行,我们这样张扬会很麻烦的,早晚会引来贪婪的目光,戏班的人会以为我们忘恩负义。”

        “你呀,就是太实在了。”武一鸣坐在木箱上,拍拍大腿,“我们这三年来搞了那么多宝贝,赚到的钱不都分出去了吗?他们也该知足了。”

        程辛亥看着他:“武一鸣,你是不是想离开戏班啊?”

        武一鸣两手摆了摆,说道:“怎么会呢?你救了我的命,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不离开戏班我肯定也在这儿了。”

        “现在大元戏班的场子够大,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这里挺好,你就别多想了,要是哪天你成亲了,我跟老班主说给你单独在外面置个宅子嘛。”

        “再说了再说了。”武一鸣站起来,“这两个箱子搁哪儿呢?放你房里?”

        “这么阴气重的东西,你放我房里?”程辛亥连连摇头。

        “都是些珠宝玉器什么的,值钱着呢,你不要就搁我屋里喽,嘿嘿。”

        程辛亥看着他一脸的坏笑,说道:“算了,暂时搁我屋里吧,放你那儿指不定就没了。”

        “哪儿能呢,呵呵。”

        “怎么不能,你要是拿去赌了不就没了么?”

        “瞧你说的,走,抬吧。”

        程辛亥打开木门,二人又往前面的楼上抬,武一鸣连连叫苦:“瞧这折腾的,早知道我们就把这两个箱子放楼下了,真麻烦。”

        来回两趟,可算把这两个箱子搬到了程辛亥的房间,武一鸣关上房门,打开窗户直摇头:“瞧这些弄堂满是炊烟,做个饭熏死了。”

        “把窗户关上,小心让人看见我们的箱子。”程辛亥说道,武一鸣关上窗户。

        “哎,辛亥,有钱吗?借我点儿。”武一鸣走来。

        “你的钱呢?”

        “花,花了啊。”武一鸣两手一摊。

        “你分的钱也不少了,怎么总是第一个先花光光了呢?”程辛亥打开锁,掀开木箱,把刺绣拿出来放在床上,“肯定拿去赌了,不能给你。”

        武一鸣蹲下,翻出一把珍珠项链和钗头,程辛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干嘛,想私吞?”

        “不是,我就是想去买几坛黄酒嘛,我这么辛苦犒劳一下自己不过分吧?”武一鸣松开手里的一把珍珠首饰,委屈道,“刚才我的那些银元都塞给秦老三了,你都看见了,他姥姥的没事吓唬我,真不是个东西,唉。”

        “我还有两块银元。”程辛亥拍拍窗户边的书橱,偏了偏头,“来帮我挪一下。”

        武一鸣上去帮忙,打量一番满架子的书:“辛亥,你是不是偷偷藏什么宝贝了?呵呵。”

        “给你看,免得你瞎猜。”程辛亥拿掉嵌在墙里的砖头,取出个布包来。

        掀开一看,武一鸣嘴角扯了扯:“搞什么鬼,不就是你师父给你的相书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呢。”

        “我出门之前担心有人进屋翻东西,就把这书和两块银元藏起来了,呵呵。”

        武一鸣靠在书橱边,抱着胳膊皱着眉头:“就你这破屋除了书什么都没有,小偷都懒得光顾,嘁!”武一鸣掏掏耳朵,问道,“你的钱去哪儿了呢?不会是就买了这些书,也不至于吧,这些破书也值不了几个钱。”

        “捐了。”

        “什么,捐了?”武一鸣激动起来,“你还真大方啊!”

        “你咋呼啥呀,小声点儿。我去年送雪梅去学校的时候,看见她们学堂下雨天破了漏雨,就把攒下的钱捐给学校做修缮了。”

        “这事儿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小子真能憋事儿啊,呵呵。”

        “我跟你干了那么多损人阴德的事情,就不该赎罪一下吗?我娘说了,做善事不要想着有回报,十件事情有一件有回报就不错了,老是惦记着不好,要心平和气,要心诚。”

        “辛亥,你,你哭了?”

        “想我娘了,她一辈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孤儿寡母的好不容易创了一番家业,又被一群恶人勾结土匪把我们的家产瓜分了。”

        “你娘真不容易,还遭这样的难。”武一鸣头一回见他哭,不知所措,“你别这样,看着我心里好难过,我也想哭。”

        程辛亥把两块银元拍给他:“拿去吧,看你那么可怜,不用还了。”武一鸣被他逗乐,然后帮他挪书橱。

        “哎,辛亥,你还真能静得下心来读书啊,这么多书搁我怎么也看不完。”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看书怎知帝王将相埋在何处呢?”

        武一鸣一听,竖起大拇指:“高,原来你是为了找墓穴啊,小看你了,呵呵。”

        程辛亥不好意思道:“我,我是为了读书明理,提高修养谈吐,懂么?”

        “懂,我懂。”武一鸣在箱子里摸出一只金簪。

        “你在偷东西。”

        “没,没有。”武一鸣呵呵一笑,撇撇嘴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从墓里弄出来的,怎么叫偷呢?”

        “不是给你钱了吗?怎么又拿金簪呢?”

        “我……”武一鸣拿着金簪戳戳头发,笑道,“去卡萨夜,好久没见香妃了,好想看她唱歌跳舞啊。”

        “什么,你去夜总会,那个香妃是谁?”

        武一鸣瞬间来了精神:“我告诉你啊,听说是宫里出来的妃子,歌唱的特别好听,那模样那身段,啧啧啧。”

        “骗人的吧,大清早亡了,哪儿来的妃子呀?”

        “不是还有个退位的小皇帝吗?呵呵,谁知道咋回事呢,总之那个妞儿太美了,上海好多富家公子追捧她呢。”

        “又会唱又会跳的舞小姐,还身段模样好,我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啊,这不明摆是骗人的么?”

        “我,我就去看看,听听歌儿嘛,你总不能看着我一直打光棍吧?”

        “过日子得找良家妇女,像哑巴哥那样……”

        “打住打住,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能跟哑巴哥比呢?再说了,我要是生个丑儿子,你闺女愿意嫁到我家吗?”

        “去去去,滚,滚,早点儿回来,别喝醉了啊。”

        “知道知道,走了。”

        “喂,金钗。”

        武一鸣拉开门,不耐烦道:“没件东西怎么跟女人搭话啊,少分点钱我就是了,先救个急,走了走了。”

        哐当一声门带上,听着脚步声快速下楼,程辛亥摇了摇头:“早晚栽倒女人怀里,不行,回来得好好跟他说说。”

        吃了晚饭,程辛亥抱着刺绣来到刘雪梅房间,刘雪梅欢喜的不行,拿着绸缎在身上比划:“辛亥哥哥,这刺绣真漂亮啊,送给我的吗?”

        “给你们几个女人的,拿去做旗袍一定很好看。”

        刘雪梅气鼓鼓的,放下刺绣:“什么呀,原来你给她们大人的,那给我看干嘛,害的人家白欢喜一场,哼。”

        “你不就是女人吗?”程辛亥忍不住笑道。

        “人家这么小,才十一岁耶,还是个小姑娘呢。你诚心……”

        程辛亥坐着两眼怔怔出神,当年的黄莺莺也是与她差不多高,刘雪梅转过桌子来,捏了一下他的脸:“辛亥哥哥,辛亥哥哥,你想什么呢,人家跟你说话怎么不理人家。”

        “哦,你说什么?”

        “你!气死我了,哼,看来你移情别恋了。”

        “什么呀,你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的,说话就跟个大姑娘似的,呵呵。”程辛亥瞅瞅她房间里放着的各种布娃娃。

        刘雪梅撅撅小嘴巴,跑去床头抱来一个白裙子蕾丝镶边洋娃娃:“你瞧,这个好看吗?”

        “嗯,好看。”程辛亥点头道。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一鸣哥哥去找姑娘约会去了,你怎么不去找姑娘呢?”

        “我吗?”程辛亥嘴角勾了勾,想了想说道,“我心里住着一个人,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是武汉的那个姑娘吗?叫什么莺莺的,对不对?”刘雪梅偏着小脑袋,抱着洋娃娃对他笑着。

        “嗯?你怎么知道?”程辛亥脸蛋臊红,摸摸鼻头,“肯定是一鸣这个破嘴巴,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他,哼。”

        刘雪梅咯咯的乐,说道:“爷爷说他回来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就跑出去了,明天晚上我们摆酒席,你可得叫上一鸣哥哥。”

        “摆酒席?有什么喜事吗?”程辛亥奇怪道。

        “张哑巴找了个婶子,就等你们回来办喜事呢,热闹热闹啊。”

        程辛亥:“哦,对对,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桂花嫂给哑巴哥洗衣服,呵呵,不错,大家得一起热闹热闹。”

        “我可不可以每样留几尺布料哇?”刘雪梅嘻嘻的笑着,放下洋娃娃对桌子上的绸缎爱不释手。

        “嗯,你自己看着办,我回去歇着了。”

        “看着办?”刘雪梅跟着程辛亥走出来,问道,“辛亥哥哥,什么意思呀?”

        “念了三年的书咋就越来越笨呢?”程辛亥乐道,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随你,想留多少就留多少,不过,多少得给几个姐姐和婶婶留点儿哦。”

        “嗯嗯,我知道了。”刘雪梅打了他的胳膊,嗔道,“你才笨咧,哼。”

        程辛亥:“你在女子教会学校学到什么了?说给哥哥听听。”

        “嗯,儿歌啊,唐诗宋词什么的。”

        “明天放学回来后,我考考你。”

        “哦,埃德尔神父还教我们德语呢,你要考吗?”

        “这……”程辛亥尴尬,呵呵一笑,“不懂,这个就免了,早点睡觉吧。”刘雪梅与他道别,回到房间关门。

        穿过走廊,程辛亥看着明月出神,不远处的桂树边闪过一个人影,应是武一鸣回来了。程辛亥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这一路可是累坏了,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想趁我不在摸东西,看我逮着不打死你,哼。”

        上了楼梯,程辛亥停下脚步,隐约听见窗户推开的声音,伸手抓着门把手,心里十分奇怪,突然又感觉很不对劲,偷偷摸摸也无需打开窗户啊。

        程辛亥推开门,拉了一下拉绳打开电灯,见一个人影从窗户跳了出去。“谁!”

        “糟了,有小偷。”程辛亥看着两个箱子被掀开,罗盘和相书还在床头,赶忙跑去窗户,见那个人从邻居屋顶跳下。

        “喂,辛亥,你跳窗户干嘛!”武一鸣从外面跑了进来,听见程辛亥在外面喊着,看样子是招了贼啊。

        那贼人动作灵敏在巷子里奔跑着,程辛亥紧追其后:“站住,小偷,别跑!”

        跑过拐角,那贼人甩了一些烂筐子过来,程辛亥挡掉筐子小偷趁机跑远,程辛亥骂了一句接着追到大街上,街上吃宵夜的人比较多,小偷在人群与小摊桌之间乱窜,程辛亥一直追到一条巷子,灯光下看见一个背影捡起地上的袋子,冲过去跃起踢腿。

        “你打错人了!”

        “你是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打的就是你!”程辛亥与他拆招,缠斗其间感觉对方身体十分柔韧,出招利索却是不好对付。

        那人两脚登墙翻跳过来落地,一脚踹在程辛亥屁股上,程辛亥扑在墙上叫一声,转过身来喘息:“好身手,足下拳脚功夫了得,哪里混不得一口饭吃偏要做贼?”

        “我刚帮你捉到小偷,你不由分说就一脚踢过来,哼。”那人带着怒气,声音却细弱,若是做花旦肯定是个好苗子。

        “是吗?”程辛亥往巷子里望了望,尽头漆黑一片不见人影。

        “别看了,小偷早跑了。”那人戴着个鸭舌帽,伸手把袋子递给他,说道,“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打开小袋子露出一包珍珠项链,程辛亥笑了笑,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抱歉,刚才我追的太急,没有看清楚,多谢小兄弟相助。”

        “小五,小五,跑哪儿去了。”一个女声从街边传来。

        “三姐,我在这里。”

        一个红衣旗袍女子小跑过来,声音急促:“让你吃碗馄饨等我,一会儿就没影了,真是的。”

        “这位小兄弟刚才帮我抓小偷,大姐,你别责怪他。”程辛亥道。

        “你叫我大姐?”旗袍女气得不行,叉腰怒道,“你什么眼神,我有那么老吗?你才多大啊,敢叫我大姐,信不信我……”

        “三姐,你还是改不了这火爆的脾气,走。”

        程辛亥尴尬:“二位且慢。”

        旗袍女:“干什么,想劫色啊,我们家小五帮了你,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

        “啊,在下正要酬谢这位小兄弟。”程辛亥借着微弱的灯光翻着袋子。

        “什么,你叫他小兄弟?”旗袍女噗嗤噗嗤的笑起来。

        “三姐,别笑,你,你还笑。”

        旗袍女挽着鸭舌帽的胳膊,还是咯咯的笑着,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蛋:“瞧你这身小西装穿的,真是英姿飒爽啊,呵呵。”

        “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女人用的首饰,这个翡翠镶金戒指不错,给。”程辛亥拿着戒指递在他面前。

        “酬谢就不必了,在下只是路见不平,东西没少就好。”那小兄弟往下拉了拉鸭舌帽,胳膊动了动,低声道,“三姐,你够了,别笑。”

        “哎,这个戒指确实不错啊,小五,收着吧。”

        “不用,谢谢,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鸭舌帽语气生硬,转身。程辛亥喊住,说道:“刚才我误认为你是小偷,还出手打你,实在抱歉。”

        “得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伤不到我家小五。”旗袍女伸手拿过来翡翠戒指,爱不释手,斜眼看了看鸭舌帽,“你瞧他,一个小男人怎么适合用戒指呢,不如送给姐姐了。”

        “三姐,你……”

        “美人姐姐如果喜欢的话,这条珍珠项链也赠给你吧。”程辛亥拿出一条项链来。

        “哟,瞧你这小嘴巴甜的,不错不错,那姐姐就勉为其难收……”

        “三姐,你有完没完,收了一个还要一个,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

        程辛亥:“美人姐姐喜欢就好。”

        旗袍女声音妩媚:“刚才他说什么,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既然不值钱姐姐拿两件又怎么了,你们大晚上的一起捉小偷不也是缘分么?”

        程辛亥:“是啊,缘分。”

        “别这么瞅着姐姐,我可不喜欢姐弟恋,你家住哪儿啊?改明儿我带我们家小五去看看你,认识一下,呵呵。”

        “如此甚好,我家就在……”

        鸭舌帽拉着旗袍女就走,满是不快:“走吧走吧,这么晚没回家大姐肯定会着急的。”

        “哎,小兄弟,等等。”程辛亥跟着追出巷子,见她们已经走远消失在人流里,“这么快,腿脚真利索,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那鸭舌帽回头见程辛亥没有跟来,松了一口气,甩开她的手:“你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真是的。”

        旗袍女看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笑道:“你刚才没听见吗?那小子都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说明家里蛮有钱的,姐姐这是在帮你呀。”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哪儿能呢,我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吗?我们几个姐妹整天看着你郁郁寡欢的闭门不出,心疼哦,你还真以为我贪财呀,这是给你们相识找个借口,你倒好拉着我就跑,唉。”

        “大姐说的不错,你这个脑子是直的吧,哪儿有大晚上在街头拉郎配的,这不是胡闹吗?”

        旗袍女呿了一声,不以为然:“你刚才不是跟他过招了吗?那小子身手不赖,你见过哪家的纨绔子弟能吃苦的?我看就没错,你说说,我怎么胡闹了?”

        “三姐,你还粗中有细啊,小看你啦,呵呵。”

        “废话,姐姐我没本事能混到今天吗?”

        “是啊,你混到今天怎么还没把自个嫁出去啊?我觉得你眼光不错,很适合他哦,真的。”

        “姐姐缘分未到,一般人我才瞧不上眼呢。哎,你呀你呀,刚才跑那么快干嘛,我都没听见他家住哪儿。”

        “我不嫁,要嫁你嫁。”

        “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