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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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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年前,老娘还是这里不起眼的小姑娘时,你那个所谓的“爷爷”,便是我们百花楼的常客。那几年里,他一直是我们顾玉岚花魁的坐下客。”

        “女的,天生善良单纯,卖艺不卖身。男的,生性风流,流连忘返。一来二去的,两人竟也生出几分真情。最后,你那“爷爷”不顾家里父母妻子的反对,硬是不惜重金迎娶了顾玉岚。直到有一天,玉岚一身是伤又被他卖了回来,我们才从玉岚嘴里知道,那个负心汉,因为赌钱,输光了家产,气死了父母,逼走了妻子,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最后,又只得把玉岚卖回青楼还债,他自己也就变成了流浪街头的乞丐。”

        冷月听着听着,倒听出了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奇心使自己忘记了处境。

        “那后来呢?”

        “臭丫头!说了那么大半天,原来把老娘当成说书的了!”

        女子气得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这些事一直都是自己心底最不愿吐露的事实。

        “你这小丫头,今日也算是让我发泄了些许,心中的不平吧。”

        埋在每个人心理的那些秘密,或许有生之年都不得见光。阴晦,郁结成伤。

        就算偶有朋友一舒心间之事,他的意会,恐怕也不是你所想象中的体会。因为这个世间,没有谁,会是经历过的自己。

        冷月确实把她说的话当成了故事在听,也觉得这个女人讲的,比以前娘将的故事还要有趣。

        女子端起茶盏,细细临看。一声悠悠的叹之后,继续道。

        “再后来……玉岚姐姐,是这百花楼里唯一洁身自好的人,也是这里最善良的人。以她的性格又哪里能容得下这种事。百花楼的当家,又不养闲人,半月后,就因忧伤成疾去世了。而那个人,就再也没有来过……”

        小冷月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那么命短呢?

        故事一说完后,女子哽咽的声线,又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小姑娘,你还太年轻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这江湖,最险恶的就是人心。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以为玉岚姐姐真会得到自己的幸福,到头来,不过是浮华一梦。”

        “所以啊~  后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与其依靠别人,不如金钱来得更切实际。只要你有了钱,你就不会被人欺凌,也不会挨饿受冻!行了,我也懒得跟废话了,说多了你也不会懂的。你现在就告诉我吧,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愿意!”

        都已经饿了两天,冷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还能冲着人大吼。

        “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来人!给我处理干净了。”

        女子悠悠起身,手绢擦了几下眼泪后,便扔在地上,然后扇着扇子离开了。

        “我不是玉岚姐姐,也没有她的心肠。既然得不到,那就是没有任何价值,不如毁了它!”

        一声利落的吩咐,那两个粗壮的男人,手里拿起一旁备好的棍棒就朝冷月走来了。而冷月,还没等到自己从刺眼的门中,看清这两人脸,一个个就挥起棍子砸了下来。这样的力道,比起之前的那个“白馒头”下手更重,似乎处处都在往自己的要害攻击。

        “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吧。也好……这样,夜里,自己就不用在怕黑黑的一个人。饿了的时候,也再不用去四处去求吃的……咳咳咳……只是,爷爷,你为什么要骗我?……”

        动手的人,看着冷月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渐渐的不再有任何反抗。停下手后,其中一个人,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冷月,依旧没有反应。

        “死了?那就抬去扔了吧。”

        另一边。

        一个老乞丐端着汤药,正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儿子。

        “爹,都是我不好,还拖累你。等我病好了,你就不用出去了。”躺在破席子上的人,含泪说着。

        “别说瞎话,爹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也欠了你娘,负了玉岚。到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恐怕到了下面,也是再无容身之处。

        “爹,小叫花哥哥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躺在地上虚弱的问。

        被儿子一提,老乞丐也忽然想起那天的事来。下午分开以后,就在再也没有见过那小子了。

        “大概是去远地方找吃的了吧。”老叫花想了想,估摸着回答。

        也许,不回来也好……毕竟那小子会盯着一些事情不肯放手。

        草色尖头慢慢摇,怜那细雨霏霏。迷云天边层层叠,阴冷沉沉。湿了脸颊,润了眼框,这个世界为何会是模糊的一片?

        绵绵细雨的一夜之后,天气是格外晴朗,连带着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小草上还残留着的露珠,正一滴一滴的重回大地怀抱。

        细雨如断丝一般悄悄落下,一点点浸湿了冷月的外衫,也慢慢化开了凝结的血液。那双密长睫毛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小水珠,微微跳动着,最终还是耐不住雨水的抚摸的缓缓睁开。

        “这……这是哪里?”

        单薄的外衣,还是属于到处都漏风的破洞衣服,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加上浑身的伤口,别说保暖御寒,恐怕保命都是问题。敌得过无情的责打,敌得过那晦暗的谎言,却敌不过这寂寞、恐惧的抛弃,更抵不过这四下无人的寒冷。

        很快,冷月,再一次陷入深度昏迷……

        “驾!”

        一位身披白色外套的男子,挥着手里的剑鞘,正拍打着自己奔驰的骏马。那外套的边缘被人秀着一层淡淡的灰色绒毛,也许是因为绣的人怕他迎风染寒,也许是为了让他更显高雅。不管初衷如何,其人之用心,足以可见了。

        风儿迎面一吹,细细的绒毛纷纷向后倾倒,让人看了,是那么的柔软,而透着自然。

        “啪!”

        又是有力的一下挥向马儿。只见那男子是半发束顶,以浅绿色玉簪相配。两眼深邃有神,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面孔。男子右手握剑,左手四指内卷拽着缰绳。那一缕缕被吹起的发丝,在风中不断翻卷、飘荡。人马行于山野小路间,毫无畏惧般的奔驰,其人之马术已非比寻常人的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