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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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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古时候有个商人,有一次经过彭泽湖的时候,忽然就从湖中出来了大队的人马,把他吓了一跳。从湖里出来那个人一身富贵打扮,自称青湖君。青湖君很热情,一个劲儿地邀请商人去他家做客。商人半信半疑,最终还是赶着马车随着进了湖里。青湖君真是好客,摆酒设宴,款待了商人。席间,青海君问商人:‘咱们相识一场即是缘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都会满足你。’商人正疑惑间,身边有人悄悄告诉他:‘只求如愿,只求如愿。’商人不解,却也照着说‘只求如愿’。青海君一脸的不舍道:‘哎呀,我最珍惜的可就是如愿了,真舍不得将她送人。可是我既已出口允诺,也必不能食言。你把她带走吧。’说罢,唤出如愿。那商人一见如愿,原来是个美貌的婢女,当时便喜欢上了如愿。商人带着如愿回到家中,发现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如愿都会如他所愿地给他拿到。商人大喜,他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和如愿的法术,不过几年工夫便成了富翁。商人有了钱,脾气却越来越坏,有一天早上如愿起床晚了,商人便拿根棍子将如愿打下床,一直撵到院子里。如愿无处可逃,看见墙角有个灰堆,一头钻进去,没了影踪。商人立时傻了眼,拿着棍子,敲着灰堆,喊着如愿的名字,可是如愿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人们就用打灰堆的方式来纪念如愿的出走,同时也寄托着对新年如愿的美好愿望。”(“打灰堆”的故事度来的。)

        “倒有些意思。”殷涤评道。

        “小姐的故事堆里,从来没有美好的爱情故事。”章儿直言道。

        “谁说这是爱情故事?这明明是个风俗传说。”顾谙换了个姿势道。

        “师妹怎么想起讲这个故事了?”

        顾谙道:“这个故事是七空和尚讲给我听的。他说人人都想要如愿,但有人却因不惜福而驱赶如愿。他说如愿宁愿躲进灰堆也不愿再到世上来,是因为害怕善变的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这个故事了。许是因为听两位大师说老和尚身体不好,有些悲伤,想起和他的一些事。”

        顾谙看着外面有些急的雨,接着道:“春雨夏枯,老和尚今年会选一个地势低的地方结夏安居。”她又看了眼悧儿,道,“悧儿,他是在等你。”

        “师妹的意思是说,天女要陪大师结夏安居吗?悧儿是女孩,且不是佛家弟子------”

        顾谙微叹:“悧儿都不急,师姐怎么这么急?”

        “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将她一人安置在流声刹?”

        “安儿会在居士院等她,师姐如果不放心,也可以留在流声刹。”

        “师妹!”殷涤语气高扬不善,质问道,“她们都是孩子。”

        顾谙看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也是孩子。”

        “二师姐,这是我求到的缘分,求到的------”悧儿道,“求到了师父,求到了姐姐,好不容易求来了。”

        殷涤扭头看着悧儿沉静的面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充满了悲伤。

        “所以,你们只是瞒着我一人而已?”殷涤语调竟也跟着怆然起来。

        “早晚会知道的事,怎么能说瞒?不过是没有说起罢了。”顾谙解释道,“悧儿在流声刹会很安全。”

        “那你去哪里?”

        “我有案子要查。”

        “门内会有什么案子要查?”殷涤一顿,道,“不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此案不是天女峰的案子,是我相师堂的家事。”

        殷涤冷笑道:“师妹真是厉害,左手天女峰,右手相师堂,倒都能兼顾,佩服!”

        “师姐别忘了,我可先是相师堂的人,然后才是你们天女峰的代掌门。”

        “师妹提醒过了,你是卖与咱们天女峰,十年期!”

        顾谙不怒反笑:“二师姐,你这是慨叹我没有卖个死契吗?好实实在在地替你们天女峰卖命?”

        章儿摇头无奈道:“好好的讲个故事,怎么扯这么远?这势头是想吵一架?一个说你们,一个说咱们,你们俩不是一家的?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北天女峰?真是有意思,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拜托二位,你们是出门办事的,不是遛街的,不喜欢这条街还可以换个地方。非得夹枪带棒地,有意思吗?掌门没有掌门的样子,师姐没有师姐的样子,你们的师父也真是命苦,怎么摊上你们两位不懂事的?这才好了几天?”

        殷涤没有接话,而是轻垂眼帘,摆弄着手中的铁尺。

        顾谙将头靠在车窗边,打了个哈欠,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长了这和稀泥的本事?”

        章儿靠近顾谙,将头搭在她肩上,语气不满道:“中午就吃了一小碗米粉,这会儿饿了。”

        “暗橱里有糕点,你先垫垫。”

        “算了吧,眯一会儿。”

        章儿虽说要眯一会儿,却贴近顾谙耳边低语了几句。顾谙抬眼望着马车厢的后门,仿佛要望穿远方。

        “真是不消停。”顾谙埋怨道。

        “小姐?”

        “真以为要到佛门地,我就会吃素了。”顾谙咬了咬牙,屈指在车前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很快传来一记和声。

        “困了,我也想眯一会儿了。想着大师还在冒雨徒行,我却舒适地要睡觉,真是罪过。”说着“罪过”,顾谙面上却未露半分歉意,将膝上的披风又向上拉了拉,轻闭双眼,真个睡了去。

        桑暮收了马鞭,缩着身子倚在马车挡雨棚一角假寐着。前车几人的聒噪他听得清楚,间或无聊地笑笑。任你武功再高,心机再重,小性起来,真就一个赛一个。后面跟踪的人仍旧跟得不紧不慢,既不动手,也不惊扰,图得什么?前面这一车老小,再不动手,进到流声刹山门下,可就没机会了。

        那么,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下手呢?

        日暮时,雨刚歇,天边擦着耀眼的黄色,给大地铺上一片温暖。流声刹掩映在群山之中,一派庄严肃穆。

        看着山门处静守的几位武僧,顾谙亲近地一笑,远远地合什施礼。弥安、弥远并不急着进山门,而是向众位师兄弟低声询问着什么。

        顾谙仰头望向山门,有框无门的空门,门额上有“黾山流声”四字,石门柱上分别镌刻着一幅对联:如是知,如是见。遒劲老道,又不失圆润酣畅,正是七空大师的手笔。顾谙伸出手指,轻轻描着笔书,虔诚而谦恭。

        更远处,有铃声响,一辆豪华的马车悠悠地驶来,殷涤回头望去,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悧儿敛了心神,近前牵住顾谙的手,轻轻说道:“姐姐,天快黑了------”

        顾谙看了眼远处的马车,才对桑暮说道:“将马车的佛香搬下来吧。”

        “放在何处?”

        “自然是山门处。”

        章儿对桑暮道:“都搬下来,还有长条桌,码开来,方便明早进香的人请取。”

        桑暮有些没听明白章儿的话,以眼询问。

        “佛香是为香客准备的,朝山者多贫寒出身,流声刹无请香处,小姐每次来都要在山门处立个请香处,香客自取。”

        “就算在佛祖面前攒个功德?”

        顾谙进山门时回头看了眼桑暮,没有言语。

        桑暮将长条桌从马车上搬下,又认真地将佛香铺平开来。豪华马车四角坠着的风铃在他眼前轻轻悠悠地晃动着,然后停下来,一只纤细的手撩起车帘,露出一张娇俏的面庞,小丫头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向桑暮道:“大哥哥,这儿就是流声刹吗?”

        虽然知道对方是多此一问,但桑暮仍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山门处。小丫头咯咯笑着道了声谢,便让车夫接着往里行进。

        桑暮低头将铺平的佛香重又认真的摆了一遍,冷不防地从身旁伸出一只手来,桑暮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却是那个小丫头去而又返。小丫头捧起最大的一柱佛香问道:“要给钱吗?”

        桑暮不知道,所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丫头又咯咯笑开来,说道:“咱们是砚城唐家的,何时知道了钱数,你来支会一声,咱们就会付给你。”小丫头说完,蹦跳着跑去。

        “砚城唐家------”桑暮自语着,眼睛却看向驾车的车夫,黑色的笠帽,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桑暮知道他是谁。

        “这年头,开始流行高手驾车了吗?”